第43章 猎人与猎物（一）
翌日。
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叩响了泗州知县的府衙。
“还我女儿命来！”
“青天大老爷！我就这么一个孩子，她很懂事、很孝顺，就这么被活活奸污至死，太冤了！”
“……”
哀嚎声引起越来越多百姓的关注。
旁人见了也是不由得连连叹息。
他们不用想便是知道又有一个女孩遭受了完颜克的荼毒。
而在县衙内。
只听得“啪”地一声。
“克儿！完颜克！我不是教导过你不要轻易祸害百姓吗！刚游玩回来就当街强霸妇女，完事后还杀人，你让你爹接下来怎么治理泗州！”
一名颇有书生气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愤怒地指责道。
而在他的对面，则是对此置若罔闻的完颜克。
完颜克揉搓着垂下的一条发辫，听得有些不耐烦，无所谓地说道：
“那些不过是一群宋人而已，又不是我们女真人，我爹说了，宋人都是一群猪，杀了就杀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好似是专门给自己这位宋人老师一个下马威，阴沉沉地说道：“忘记了，老师原来也是宋人……”
中年男人名叫杜衡，原本是这泗州城中一位教书先生，后来金人南侵入了泗州城后，完颜亨便请他作自己儿子的先生。
本来还是有些民族气节的杜衡，碍于自己妻儿还在城中，为了生计只能勉强答应下来。
后来知道这完颜克是个嚣张跋扈，祸害百姓的混蛋之后，便努力以一己之力克制这家伙。
然而效果却是不尽人意。
他明白，实际上自己今天的这一巴掌已经僭越了，完颜克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肯定会记在心里。
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那外面的事情你想怎么办，总不能让那老妪一直在衙门哭喊吧？”
完颜克道：“老师，那是你的事情，我爹让你做我先生的意思你还没弄明白吗，无非就是给我擦屁股的佣人而已。”
“哼，这种事情我办不了，若是知县问责下来，那就辞去我先生这差事吧！”
说罢，杜衡拂袖而去。
完颜克瞥了一眼杜衡离去的背影，低声不屑地喃喃道：“一个宋人书生，攀附到我们就是祖上烧了高香，等我爹回来我就整你……”
随后，他又喊了一些士卒离开。
……
不管怎样，完颜克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，心中烦闷，索性就打算出城狩猎。
虽说在属于他那个院子里养了许多女人，可是玩着玩着总归是有腻的一天，而他最近迷上了狩猎。
这种活动深受他的喜爱，他能够从追赶猎物的过程中寻到刺激，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令他难以自拔。
他跨上了马，带着一群精心挑选的侍从扬长而去。
他们在街道上纵马奔驰，而在不远处的巷口处，陈庆文与韩彦朴便是走了出来。
“昨日才弄死了人家姑娘，现在就闲不住出城撒欢，真可恶啊。”韩彦朴咬着牙说道。
“此人坏透了，那家姑娘的母亲至今还在县衙门口哭泣。”陈庆文说道。
“可他是完颜亨的儿子，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？”韩彦朴说道。
“若是我的话，我能把完颜亨杀了，这样一来泗州大乱，没有主心骨的泗州城是得不到徐州那边的策应的，城与城的关系就是利益，对方得不到想要的利益就会撤防。”陈庆文沉声说道。
“怎么可能！”韩彦朴惊讶道，“俺知道你有一些本事，可是县衙重兵把守，就算杀他儿子都办不到！”
他又比划了一下对方人数以及战力，还是摇了摇头，接着说道：“要是突然袭击，搞刺杀那一套的话还有些可能杀了完颜克，只不过风险太大了，咱们只有两人。”
“这就需要计谋。”
“什么计谋？”
“我说了，要用他引出敌人，先跟着他们。”
但是他们两人走路哪能比得上对方骑马快。
刚到城门便望不到完颜克的踪迹。
过了许久之后，日暮西山。
陈庆文在一处卖字的摊位前，洋洋洒洒写了一首词。
他平时会留意一些这个时代的文字特征，自己写的字如今也能很自然地融入进去。
韩彦朴来到陈庆文面前，说道：“他们还没回来，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作词？”
“我用的上……”
这时候，城外传来紧锣密鼓的马蹄声。
那是完颜克他们狩猎回来了。
这支狩猎的队伍隔着很远便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的血腥气，刀上血迹未干却是没有猎物。
领头的完颜克一脸不悦，一边驾马一边四处张望，眼睛最终定格在了一处街角，顺势拐了进去。
随后，一阵哭喊声响起，路上行人纷纷逃窜，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。
那些出猎的侍从倒像是习惯了这些事情，也在一旁说着浑话。
“小娘子以后有好日子了，还哭的话就不吉利了！”
“嘿嘿，这小腿真白，你给她束腰解下来，我要看她的腰，还有她的腚！”
“这腰有点肥，但是腚大呀！”
“……”
陈庆文缓缓走上前去，一群大汉撕扯着一个姑娘的衣服，而在一旁则是有个小摊被砸的稀烂。
完颜克到最后鄙夷了一阵，说了一句“腰不够细”后，把这姑娘随意扔给了一个侍从。
接下来，这一行人便穿过多个街道，朝着某个院落而去。
陈庆文不敢靠近，好在他稍微熟悉了附近的道路，在一处岔口处，只见完颜克与侍从们分开。
“黑旋风，你跟着完颜克，我跟着那群侍从。”陈庆文说道。
穿过城中官吏与富豪聚集的区域，瞧见了那群侍从走进一家与周围其他相比有些简陋的院落。
这时候天色开始变得昏暗，借着微弱的光线，隐隐瞧见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又走进了那家院落。
过了一会，韩彦朴也跟了过来。
“知道完颜克住在哪吗？”
“路上守卫太多了，俺不敢靠近……”
“那他运气好，今晚就不杀他。”
“你还真要杀完颜克？”
“嗯，为了我们的计划，他必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