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帛桢上下扫视着单婉君，神色轻佻，语气不屑。
“你现在应该是成为那所谓的禁术傀儡了吧，也没什么不同啊。”
“这就是祝许那群人所谓的终身追求？也不怎么样嘛。”
他说着，又看向单婉君身后那个淡到快看不出人形的周彦臻，眼神中满是快意。
“就算没有我，你和你那相好也跑不到哪去。”
“你那相好可早就被祝许那家伙盯上了！”
“若不是我极力阻止，她能活这么久，能活着进戏班，能活到和你相遇？”
周帛桢的目光在单婉君的左臂处扫了一圈。
单婉君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臂，她早就被盯上了，她被仇人救过？！
她整个人现在思绪十分混乱，一把撸起袖子看到左臂上那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印记。
这印迹在她家人还在的时候就有了，是突然长出来的。
当时她母亲还十分担忧，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皮肤病，一直想方设法帮她遮掩，生怕这处异样被父亲发现。
结果没多久就发现村子里许多女孩身上出现了和她差不多的印迹。
母亲们互相掩护着，想要在被男人们发现之前，救治她们这些被“蝴蝶”缠上的女儿们。
后来，她的父亲永远都不会发现她左臂的蝴蝶印迹了，她的母亲也不再需要费心帮她遮掩。
因为一次洪水过后，他们全家逃过了水灾，却没有逃过灾后的疫病。
她还记得自己成为禁术人偶后的记忆，祝许说过，经历过灾难的灵魂会格外吸引他们这样的制偶师。
可她有蝴蝶印迹的时候，她还没有经历过任何不幸！
也就是说，祝许早就知道他们村子会遭遇洪水，自己是他广撒罗网网住的一尾游鱼。
“为什么？”
她喃喃问道。
“为什么不去阻止？为什么是我们？”
单婉君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她扯着周帛桢的领子摇晃着，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，目光却并未落在他脸上。
“为什么是你们？哈哈哈！”
周帛桢则一直盯着没有反应的周彦臻，像是想要用目光戳穿他的“伪装”，露出真面目来和他坦诚相见。
“我也想问问为什么——”
“周彦臻，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方便了你，一直在逃避的窝囊废，凭什么有那么多人爱你！”
“凭什么他们都选择你！”
周帛桢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混不吝模样，盯着周彦臻的眼睛道。
“你不是问我为何要毒杀你母亲吗？”
周彦臻听到这个词，眼神闪烁了一下，箫上的鬼气悄然变淡。
周帛桢见状，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。
“这都是你们欠我的！”
“我一度把祝姨当亲娘，可她是怎么对我的？”
“她把我当你上位的踏板！”
“就因为我一个正经世家公子，天赋还不如你这个私生子！”
“她是真该死啊——”
“我把她准备给我的药给她自己吃了，不到三息！”
“不到三息啊！”
“她就死了！”
“而这样的药，是她用老子的人脉，老子的钱，得来下给老子的！”
“周彦臻！老子之前哪点对不起你们母子！让你们母子如此对我！”
他此时的样子疯疯癫癫的，眼中映着水光，像是真心实意在伤心。
宋寒酥看向季翡师兄，这不会也是演的吧？
季翡掐算一番，对着宋寒酥摇摇头。
宋寒酥再看向周帛桢时目光有些复杂，没想到这人之前也有过真心，真是命运弄人。
等她从这里出去，一定要把这个故事讲给天道听。
那边，在周帛桢的目光中，周彦臻如他所愿吸收了箫中的鬼气，恢复了些许神志。
他也盯着周帛桢。
“你骗人！”
周帛桢嗤笑道。
“周彦臻啊周彦臻，比起我，你更像一个被保护的极好的世家少爷！”
“说起来，那代笔的主意，还是祝姨提出来的。”
“那祝许和祝姨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。”
他又看了一旁的单婉君一眼。
“我们还算是同一个人手下逃生的受害者呢，多有缘分。”
单婉君看他就像看疯子一样，根本不予回应。
他又将充满期待的目光投降凝实了一些的周彦臻，想看看这人贸然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。
真正温室里的小少爷，一直天真单纯相信真善美，死后执念都是他人的周彦臻，会疯掉吗？
会的吧，一定会的吧！
周帛桢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，直到他真的看到周彦臻的表情。
那张还是有些模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。
这人现在除了重复“你骗人”还有“婉君”、“对不起”之外，基本蹦不出别的词。
到底之前被消耗的鬼气太多了，原本就神志不全。
周帛桢有些无趣地撇撇嘴，最后视线竟然转移到一旁看戏的三人身上。
“说起来，周彦臻可是在我谈事情的时候全程都在呢，现在没了他，我可是就是你们找线索唯一的切入点了。”
季翡闻言看向身边的宋小师妹，还没等他问出口，宋寒酥就先一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。
“我能让他死得更彻底一点，至于治疗的话。”
她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，脸上也全是可惜的情绪。
“季翡师兄，我对鬼魂一类的生物是真没什么了解。”
“这个真的治不了。”
季翡没说什么，毕竟本来他也没抱太大期待。
倒是宋寒酥在日后的学习安排上加上了鬼魂一类的治疗方案。
人的灵魂受损可以靠灵植温补，可鬼魂该怎么吃灵植呢？
直接吃的话，会被灵植所带的天地之气灼伤的吧。
看来他们的线索还是像之前那样，停留在周帛桢身上。
三人同时嫌弃地看了周帛桢一眼。
季翡很是可惜，像之前单婉君和周彦臻之间的事，可以靠他的卜算看出个大概，但这种涉及到灭世大劫相关的事，他不能轻易起卦。
若是像之前一样算不出来也就罢了，顶多是他受到反噬。
可现在他能算出来，这种卦算的多了，会对既定结果造成未知影响。
周帛桢显然对这件事有一定的了解，他甚至开始有恃无恐的挑衅季翡等人。
“既然季道长能掐会算，又何必问我这个天赋平庸之人呢？”
“只是有些事，怕是季道长这般天资出众之人也是算不出的。”
他的话语中满是讥讽和笃定，眼神轻佻的望向重新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宋寒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