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9章 王炳坤的建议
腊月二十七，就在京城的百姓都在忙着筹备迎接新春佳节的时候。
云州城以血祭之名的杀戮却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，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雪，最终混成了紫褐色的泥泞。
整个云州城似乎都变成了一个肮脏的紫褐色泥沼。
然而杀戮却并未停止。
反而开始从城内向城外蔓延。
那些大户豪强早早就在城外修建了坞堡，企图结寨自保。
但这些坞堡就算再坚固，也挡不住那些疯狂的弥生教信众和无数蝗虫一样饿急眼的乱民。
这些坞堡的主人原本也都是弥生教高层的座上宾，平时他们一个管家出面，弥生教都要护教长老出面接待。
但此时，他们却突然发现他们的面子突然不好用了。
派出去的家丁仿佛泥牛入海一般，连一点音信都没有。
“这些弥生教的疯子莫非真的疯了吗?没有吾等世族豪强的钱粮资助，他们如何能够成事？”
王氏号称云州第一，虽然比不上那些北方大族累世公卿，名仕大儒如云。也比不上那些东南豪族一般富可敌国。
但祖上也不乏能做到三四品的大吏，甚至在三代之前还出过一任云州刺史，王氏也因此在云州扎下根来。
只是之后几代，王氏却再也没有出过真正的人才，不过这几代王氏族长虽然不算大才，却都颇善经营。
而且王氏与其他世族豪强也稍有不同。
他们没有像其他世族豪强一样对传承敝帚自珍，反而热衷于资助看起来有前途的贫寒子弟，然后靠招赘，或者收养等手段令其改姓，归入王氏。
哪怕对方不愿意，王氏也不勉强，只当结个善缘。
就靠着这种手段，王氏在几代没有出大才的情况下，居然在云州愈发根深蒂固了，号称云州第一。
而这一代的少族长王炳坤，也是一个颇有眼光的人，在整个云州也有些才名。
当初弥生教在云州兴起，王炳坤就认为，弥生教蛊惑百姓，聚众为伍，所图不小。
而云州上下却不能见其祸患，朝廷也无力干涉，日久必定生乱。
力主王氏应该及早迁离云州。
但可惜，王氏与云州契合太深，族中其他人包括老族长王之用在内也舍不得王氏在云州的基业。
而且和其他世族豪强抱着一样的心理，总觉得天下兴也罢，亡也罢，不过就是王朝更替罢了。
无论谁只要有谋天下之心，都少不了要求他们世族背书，豪强出力。
所以他们不但没有搬离的心思，反而积极在弥生教内布局。
甚至王氏这些年来，还没有少利用弥生教捞好处。
所以在弥生教生乱之初的时，和不少世族豪强一样，王氏也是有恃无恐，觉得他们早有布局。
谁知变乱一起，他们之前的那些布局全都没了作用。
他们安排在弥生教内的人，除了给他们送了个信，让他们快跑之外，什么作用都没起到。
紧接着，云州城大乱，不少世族豪强的坞堡被乱民攻破的消息又连续传来。
直到此时，众人才慌了。
而弥生教在云州城的疯狂杀戮更是吓到他们。
一些世族豪强这个时候，才想到逃跑，但已经晚了。
这些世族一旦逃出坞堡，更是有人蜕了壳的王八一样，就是一团鳖肉。
虽然这些豪强大多也都有自己的武装，但是与仿佛无穷无尽的乱民和弥生教信众而言，根本就是螳臂当车。
知道此时，包括王氏在内的所有世族豪强才反应过来。
这一次的天下大乱和以往不同，这是一次对天下所有人，不分世庶都一视同仁的浩劫。
他们响起了弥生教宣扬的那句谶言：“末世降临，众生皆灭！”
王家坞堡之内，王之用在一阵大骂弥生教这些竖子，疯子之后，也想起了之前王炳坤的提议，不由哀叹道：“坤儿，为父悔不听汝之言也！”
王炳坤此时反而表现的很平静。
“父亲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。为今之计，只有据堡而守，静待变机了！”
“守得住吗？变机又在何处？”
虽然听到儿子这么说，但是王之用还是有些六神无主。
周围其他王氏族人也是迷茫。
“能守住。”
王炳坤坚定的道：“我王氏的坞堡极为坚固，庄上的壮丁也有数千人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准备。
那些乱民也好，信众也好，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，若是没有攻城器械一时半刻也攻不破。
而弥生教之所以放任这些乱民和信众如此疯狂，说到底还是因为缺粮。
他们也不可能长时间为了我一个坞堡消耗太长的时间。
若我所料不错，等一番劫掠之后，他们必然就要向他处流窜，不然等他们吃完了，抢来的粮食，就是死路一条！”
老太爷王之用这才镇定下来：“言之有理。”
心中既后悔没有早听自己儿子的话，又欣慰有这样一个有主见的儿子。
“我王氏后继有人，自今日之后，我云州王氏一切皆有尔做主！”
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都是一动，没想到老家主居然就这样把大权完全给交了出去，不过众人也都没有话说。
若是平时大概还有人争一下。
但是如今这个情形，这家主之位也不过就是一副重担而已。
王炳坤却依旧很平静，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，“儿必然尽力而为！”
“善！”
王之用点点头，然后又朝众人道：“尔等也快去，一切听吾儿指挥！”
“喏。”
众人闻言也不敢怠慢，连忙也都躬身答应。
就在此时，有人来报：“少族长，望楼禀报，坞堡外发现了乱民的踪迹。”
众人闻言都是一惊，没想到这些乱民居然说来就来。
来到坞堡的望楼上，往外一看，众人却都感觉头皮发麻。
只见坞堡之外，乌央乌央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乱民，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，正从四名八方朝坞堡聚拢而来。
看到这一幕，王炳坤也禁不住眉头紧皱。
其他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。
“少族长，这些乱民居然这么多，这能挡得住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