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多数人都知道能量守恒，然而实际上上苍之吝啬，许多时候连笑容也都是守恒的，有人欢笑就有人伤悲，而反之亦然。
林轩望着前方河岸落日，想到暑假时骑车载着姜浅予穿行于玉米秧间道路的那个午后，忍不住笑了起来，让语音助手给她打了个电话，也不知小妮子在干嘛，过了好半晌才接，那边似乎颇为热闹，因而小妮子说话声也较平常大了许多，问道：“你结束了吗？我们在试衣服呢，你在哪呀？”
林轩道：“我这边没事了，你给我发个定位，我这就过去。”
小妮子说了声“好”，然后就挂掉了电话，随后给他发了个定位。
林轩跟着导航来到商场，给小妮子打电话让她们下来，小妮子却让他上去，说有件很好看的衣服，他可以试一下。
林轩好容易找到她说的品牌店，不用进去，只在门外扫了一眼，就知道自己被骗了，这明明是一家女性品牌店好不好？
小妮子正在试一条深灰色的围巾，旁边赵涵在试一件大衣，蒋雨晴在试鞋子，柳霜霜在旁指手画脚，四个人时不时地互相说笑，很是热闹。
店面很大，除了一两个陪女朋友的男生在，其他都是清一色女生，林轩一个人走进来颇为突兀，不过店员还是极礼貌地询问林轩是购物还是找人，林轩就朝小妮子指了指，妆容精致的女店员便含笑点头后退一步，同时作势一引，请他过去。
“咦，林轩好久不见呀。”
赵涵看到林轩笑着寒暄，蒋雨晴抬眸看了眼林轩，却未出声，只是在他看过来时微微一笑，就算是打过了招呼。
姜浅予转头望向林轩，眉头微蹙，“你喝酒了？”
“你鼻子还挺灵。”
林轩笑着摊了摊手，示意无辜，“盛情难却，忘了开车的事情，不过还好没遇到检查，你们先试，不用管我。”
姜浅予白了他一眼，“以后喝酒不许开车，喝多少都不行。”
林轩作势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，“你让我试的衣服呢？这里有我穿的？”
姜浅予跟赵涵、柳霜霜’姜浅予都笑起来，林轩翻了个白眼，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玩手机，顺便帮她们拎包。
小妮子是与林轩同时出来了，也就是应该已经逛了整个下午，但看起来精神都还好，林轩都来了，她们也没有要赶紧买完回家的意思，除了蒋雨晴之外，另外三个人的兴致依旧很高。
柳霜霜在店员的推荐下试了一个帽子，让蒋雨晴帮忙评价后，有些奇怪地问：“你怎么啦，累嘛？”
蒋雨晴摇摇头道：“没什么想买的了。”
她说着也在林轩旁边坐了下来，掏出手机来不知道在刷什么，林轩问道：“你不买啦？”
蒋雨晴笑着摇摇头，没有说话，林轩见状也就不再说话，继续刷今天上午刚刚公布的“今年全球总决赛将在中国举办”新闻。
这件事情林轩其实早有耳闻，只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而已。官方公布后，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国内外玩家都议论纷纷，尤其是国内玩家吵得更是一团热闹，有人欢喜于全球总决赛举办了这么多届终于轮到中国了，也有人对于这件事情担忧，甚至于各种冷嘲热讽。
“卧槽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”
“LpL要在家门口丢人了”
“这是不是说，倒时差、水土不服、饮食不习惯这些借口没法再用了？”
“别说选手了，连观众都不行好嘛？”
“这下子丢人要丢到全世界去了”
“是时候让全世界玩家见识一下中国喷子的力量了”
……
诸如此类的言论到处都能看到，有人连当年sky在韩国总决赛时遭遇黑幕的事情都翻了出来：
当年韩国举办全球总决赛，sky第一次打进最终决赛，与StR冠军战第四局时祭出了秘密准备许久的辅助火女，开局不久就打出极大优势，以当年陈慕雨的恐怖carry能力，平稳发育就是对方的噩梦，何况是优势？
sky以3：1击败StR夺冠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，然而游戏进入到中后期，对方下路设备忽然断电，举办方判定重赛，前后拖了七八个小时，而因为当时职业体系远不如现在这般健全，sky身在异国他乡，连点滴补给都没有，重赛后StR搬掉了火女，从sky手下扳回两局，夺得了当年的世界冠军。
这也是StR与crane一样同为LcK冠军王朝，可不论国内国外人气都却远不如crane的其中一个很重要原因，许多老玩家都对这支战队印象不佳。
LcK开赛时间要比LpL更早一些，去年的黑马VcR表现依旧亮眼，反倒是称雄各大服务器的世界路人王king顶替黄花菜坐镇中路后，crane的情况似乎并……
林轩正在忧国忧民，却听姜浅予道：“那就这两件啦，林轩买单去！”
林轩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，从小妮子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来去买单，小妮子的围巾，赵涵的大衣，柳霜霜的帽子，三件东西，一共四千七百多块钱。
各自花费单子上都有，稍后另外两人自然会转给小妮子，这不必林轩操心，出了商场后各自回家，柳霜霜和蒋雨晴顺路，于是一块打车回去，赵涵则与林轩和姜浅予比较顺路，就跟他们一块回去。
赵涵跟姜浅予坐在后排，闲聊半晌后，忽然沉默一阵，然后瞥了眼林轩，又问姜浅予：“你打算要告诉雨晴了？”
姜浅予也瞥了眼林轩，有些脸红地摇摇头，轻声道：“还没想好。”
赵涵道：“反正雨晴已经知道了。”
小妮子歪着身子，没骨头也没形象地贴着座椅靠背往下坠，拖着长音很苦恼地道：“那不一样啊，两个概念好不好，我那时……现在怎么跟她讲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从两人的对话中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没少讨论这件事情，林轩竟然一点都不知道，听小妮子交个不停，不禁没好气地道：“你能不能不要叫的跟被强奸似的？”
小妮子羞得脸颊通红，抬脚在他座位后面踢了一脚，“你怎么知道被强奸是怎么叫的？是不是做过这种丧天良的事情？”
跟小妮子论颜值林轩自愧不如，论脸皮跟谁比林轩都不弱于人，笑道：“要不回头我们俩试一下？”
姜浅予羞得恨不得把他给掐死，赵涵在旁笑得打跌，又叫道：“我知道你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，但这样秀恩爱也太过分了吧？”
“你才秀恩爱呢！”
姜浅予调转矛头去挠赵涵，闹了一阵，赵涵叫道：”好了好了，不闹了不闹了，讲真的，林轩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啊？”
小妮子虽然羞，但看得出来其实也蛮喜欢这种在闺蜜面前不必再掩饰的感觉，林轩自然不会这时候说什么丧气的话，笑道：“等过了爸妈这关，我巴不得早点宣布。”
赵涵笑道：“没事啦，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，叔叔阿姨不会为难你们的啦。”
很快到了赵涵家，她拎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，姜浅予也跟着下车，然后坐到了副驾驶位上，还不忘瞪他一眼，林轩问道：“你什么时候跟赵涵讲的？”
“她自己问我的啊。”
“蒋雨晴呢？”
“赵涵跟她讲的。”
“柳霜霜呢？”
“我前两天才刚跟她说。”
“也就是说现在你这边基本都知道了呗？”
“嗯。”
林轩点点头，见她有点闷闷不乐，笑道：“蒋雨晴今天跟你们一块的时候，跟你闹别扭了？”
姜浅予摇摇头，闷闷地道：“没有，你没来之前她跟以前一样，但这样我更难受，都不知道该怎么见她了，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。”
林轩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况，道：“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也有点不敢看你的眼睛？”
“有吗？”
“没有吗？哦，你不看她的眼睛，自然也发现不了。”
姜浅予还以为他在取笑自己，半羞半嗔地白他一眼，道：“我不想理你了。”
林轩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，因为刚刚他过去后，蒋雨晴似乎也从没跟他对视过，感觉倒有些小妮子面对她时的感觉……可她对自己怎么都不至于有愧啊？
回到家中，客厅里放着电视，姜雅正坐在沙发上发呆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姜浅予进门后就如往常般说了声：“爸妈我们回来啦！”
然后一边换妥协一边道：“我给你们都买了一条围巾，可好看了，我爸呢？”
姜雅道：“有人叫他，出去了。”
“哦，好吧，那你先试一下，我感觉你穿着肯定搭。”
小妮子从林轩手里接过购物袋，啪嗒啪嗒地小跑过去献殷勤，姜雅接过后却没有试，转手放在身旁，指了指沙发道：“等会儿再试，你先坐下，我有事问你们，小轩你也坐下。”
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，可事到临头，面对着老妈小妮子还是有些紧张，下意识地看了眼林轩，又问姜雅：“什么事啊？”
“你坐下。”姜雅的语气微微严肃了起来。
“哦。”小妮子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，一动不动，像是等待老师审问的小学生。
姜雅昨晚就已经发现了两人间的关系，但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，甚至昨晚林轩想要坦白也被她阻止，这不意味着她不在乎，只是没有决断而已。
而现在，她已经有了决断。
林轩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和小妮子的是什么，不过他还是直接走到了姜浅予身旁，贴着她坐了下来，一同看着姜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