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仿佛在冷夜的言辞间凝固，他手中的证据绝不给人半分辩解的余地，此时此刻，承认与不承认其实根本都没有任何区别。
“既然你们证据确凿，到底还想要逼我说什么？”
言沐夕闭上眼睛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觉到绝望，她在小心翼翼扮演的角色，原来登场之前就已经被识穿。
“如果是真的陆芊芊，你们会顾及她的身份不敢乱来，所以你们就像对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，看着我和利用我……”
“错，目前还没开始利用，不过你要是愿意被利用的话，景天阳也不会让你吃亏就是。”冷夜沉声道。
“你现在还能活着，必然就是有你应该活着的理由，否则现在有些人应该已经看到你的尸检报告了，而你姐姐的命运……”
言沐夕慢慢睁开眼睛，看向冷夜的眼神没什么神采，不管是谁把她从水里捞上来，她倒宁可当时就那么沉下去，再也不知后事如何，可是他提到了姐姐。
“这是哪里，为什么是由你来和我说这些话，天阳在什么地方？”言沐夕在说这些话时，多少有些矛盾，她没法寄望她想要害死的人原谅她。
“这里自然是医疗中心的病房，你躺的这张床也是景天阳专用的。”冷夜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，这是他第一次在言辞中表露个人感情色彩。
“他明知道你不是陆芊芊，根本不会游泳，可还是把你推下泳池，难道你就不怕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还会想要你的命吗？”
“本来就是我一念之差，所以他怎么想怎么做都合理，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什么，我有我要保护的人，只要她没有危险，你们需要景家少夫人怎么死都可以。”
言沐夕的声音有些飘渺，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，如果不是他们用姐姐的性命做要挟，她绝对不会去害任何人，即使如此她也实在下不去手。
“你会一念之差下毒，能一念之仁打翻药碗，他自然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，你难道就没想过，推你下水的是他，如果他不允许，谁能救你？”
冷夜的声音重新变得没有什么感情色彩，目光也转向手中那页毒理报告，他似乎也在思考和权衡着什么。
“死人只能被利用一次，活人的价值自然比死人要高，何况如果可以活着，你也不会想死吧？”
“你只希望你的姐姐言沐晨平安无事，安雅莉那个水准的角色能够做到的事情，我也一样可以做到，前提是你肯真心合作。”
“合作……”
言沐夕看着那副面具，除了眼睛中的精光之外，就连声音都被蒙着伪装的味道，可言语间底气十足的味道让人听了就很难不相信。
“你应该知道多利医院的保密措施很严格，可我依然能够拍到那些照片，掌握那些资料，只要我愿意，照样可以让你姐姐脱离安雅莉的掌控。”
冷夜的语气轻描淡写，言沐夕却为之一动，瞪大眼睛看着冷夜，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也没法从他的语气判断可信度，可她还是有些愿意相信了。
“如果我不能帮你做到的事情，那么就没有别人能够帮你做到，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我的建议。”
冷夜不等言沐夕说什么，已经收起毒理报告和药瓶起身，留下一个饱含深意的复杂眼神，才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好了，废话不多说，你想清楚之后可以去找景天阳谈，说不定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，尽管你可能未必愿意见到我。”
言沐夕本想喊住他说些什么，可脑子乱成一团，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，只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从容离开。
病房门被推开，冷夜走出去对着门口的人微微点头，宁姨和医生随后进来，言沐夕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们。
宁姨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，医生检查她的状况，言沐夕一概都很模糊的敷衍应付，甚至医生帮她撤掉氧气她也不放在心上，倒是满脑子都还想着冷夜的话。
虽然时间很短，可冷夜的话很耐人寻味，不管是他说话的内容还是说话的态度，都让言沐夕忍不住要细细思量。
冷夜在对她做自我介绍时用“在下”自称，后面说话并没有用“您”之类的敬称，如果说那是因为他不把她当“少夫人”看，可对景天阳的态度又怎么说？
他是景天阳的助理，即使身份超然，至少应该和靳飞、宁姨一样称景天阳为“少爷”，可他提到景天阳时都直接称呼名字和用“他”代替。
冷夜本来就很神秘，她曾经以为见过之后或者就能释然，可如今真的见到却让原本模糊的印象更模糊，有这样的人在景天阳身边，她只会觉得压力更大……
“宁姨，我想见天阳。”言沐夕突然打断宁姨和医生的对话，语气也显得有些急躁，反正她也根本没注意医生和宁姨说什么。
“少夫人，少爷他和靳飞出去了，而且医生也建议您最好多休息，如果是很要紧的事情您可以直接吩咐我，不然就等少爷回来再说。”宁姨语气温和。
“嗯，那我等天阳回来吧，现在我想再睡一会儿。”言沐夕轻叹一声，其实她此时并无睡意，只是她暂时不想和任何人有交流。
“少夫人，现在已经是晚上，您是否要吃点东西再休息？”宁姨考虑到言沐夕中午就没吃饭，而且医生也建议她进食。
“我现在不想吃，稍后再说吧，让你费心了。”言沐夕摇了摇头，已经慢慢闭上眼睛。
“既然这样，您先休息，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。”宁姨自然不好再劝，也只好作罢。
尽管如此，宁姨还是和医生做了沟通，如果她不愿意吃东西暂时可以靠输液维持，这才放心离开病房。
言沐夕闭着眼睛，头脑却无比清醒，冷夜的出现确实解开她梗在心中的一个死结，可却给她带来了更多的迷茫和困扰。
“如果我不能帮你做到的事情，那么就没有别人能够帮你做到……”
冷夜的话反复在言沐夕脑海中划过，她要的其实很简单，她只想姐姐可以平安，然而做起来却好像格外难，尤其现在的局面不容她行差踏错半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