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一向寡言的解南石这次主动接过了话题：“我虽未见过红月，但曾在书中见过记载，说红月或为异鬼之源。此事无从考证，但想必并非空穴来风。”
宋域转头看向杜安辰：“你也看到了那只红眼睛，是不是也听说过有关红月的说法？”
杜安辰有些恍惚，闻言后深吸一口气，总算回了神：“不错，我确在宫中听道业师傅说起过，与解道长的说辞是一样的。”
解南石顿时疑道：“可有更详细的内容？”
天下间，无缘修道者无从查起，能事修行者若非行侠仗义，涤荡异鬼异兽，便是钻研精进，力图突破肉体凡胎的限制。会调查异鬼的有识之士却委实少了一些。
若非解南石的父亲便是因此失踪，恐怕连解南石依旧会斩杀异鬼，却不会深究异鬼的根源究竟是什么。
如今突然听闻，世间还有旁人也曾查过异鬼之源，解南石如何能不好奇。甚至，红月的说法很可能是当时那一小撮人查出来的，这才在他们之间流传为异鬼起源说的一种。如此一来，说不准这些人也清楚解南石的父亲的去向。
听出解南石语气急切，杜安辰迟疑一瞬才说道：“那位道业师傅乃是游历途径天庸，短暂停留，之后便不知去向。他当时曾言，天下之外有一群神灵，而那当中却有一名主神……”
日月恒长。有一天月现红相，主神便因此而生。主神又生众神，众神生出天下万物。但红月不灭，主神便又创造了异鬼异兽。
红月灭去，天下开始轮转，主神便携众神重新沉睡。
杜安辰的声音低低的，讲起这个创世故事来更有种娓娓道来的沧桑感。解南石细细咀嚼这个故事，却觉得若真是如此，那对他们修行中人来说，这个世界难免令人绝望。
他本以为归墟便是异鬼异兽之源，而红月很可能是归墟的映照。
但按杜安辰所言，归墟也好，红月也罢，还有为祸天下的异鬼都是所谓的主神创造的。大家既都是造物，人类又凭什么将它们赶尽杀绝？
“这个故事……是不是太复杂了一点？”宋域安静听完，心里面的疑惑却不减反增。
按照杜安辰的说法，异鬼和创世都有紧密联系。但作为游戏玩家，宋域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已经掌握《见神》最完整的世界观，他现在就能打开系统词条直接把里面的东西读一遍。
策划对《见神》的世界观设定是捏合了我国古代的神话故事，支线剧情里还有对这些神话故事的解构。在这种纯背景的设定上，《见神》应该没有费这番周章的必要。
但这些词条里，宋域确实没有找到和异鬼起源相关的线索。甚至，他连红月的词条都没有。当然也可能是他在一周目的时候没有收集这么多细节的内容。
可违和的地方在于，那杜安辰所述的这个故事，与其说是中国神话，不如说更偏印度神话一些，世界都是神明的一念之间。而这样一个不那么符合世界背景文化的故事，真就凭空生造？这算是系统的设定，还是Npc即将觉醒的离经叛道？
宋域不好直接说这传说究竟是不对在哪儿，杜安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域的后续内容，颇为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说道：“有话就说？”
不敢说、不敢动。宋域无奈：“先忽略这些设定，总之我们都听说过红月这个名词，也都看到了相似的景象。证明红月和红眼睛一样都是特别的存在，就是不知道这红月和红眼睛有什么联系，以及出现的契机到底是什么？”
闻言杜安辰下意识看向了解南石，那时候宋域在系统的一键入眠下睡的正香，自然也没看见解南石的舞剑。
但不妨碍宋域注意到两人的目光，跟着好奇的看向解南石。
解南石坦然承认：“是我舞剑。”
闻言宋域眼睛一亮：“那依样画葫芦，继续练招呗？反正别的不好说，药我这儿管够。包你只要你想，就能让你成为剑招永动机。”
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。解南石无奈，却仍点头应下。
既然解南石的招式能引发幻境异动，那两个是不是更保险？宋域这么想着，目光灼灼的看向杜安辰：“你要不也试试？没准也有奇效？”
杜安辰无奈，还是拔出了巨剑看向解南石：“我们来过两招？”
“好。”解南石自然应了下来，两人互相喂招，总比他一人舞剑要好。
两个满级的npc争锋练招，宋域这个肉体凡胎自然躲得远远的。他看着两人剑光炸裂，眼神里的好奇逐渐褪去，化成了一片冰凉。
就在刚刚，叶皎这个不干事的客服总算给了他一个回复，但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。
“系统正在被人攻击，我们现在很难检测到你的具体位置。医疗专家和技术人员都已经就位，你不要惊慌。”
不惊慌才怪好吗？！不过据他所知，还没上线的游戏为了安全，也为了数据保密等等，应该没有任何留给外网入侵的路径。别的公司还不好说，安石科技是一家由技术人员开发的游戏公司，别的不好说，技术方面绝对过硬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破绽？
“不会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人在胡搞八搞吧？”宋域心中一凛。要真是这种天外来客级别的打击，那他们再垂死挣扎也没有用。
叶皎的消息回复的很快：“公司内部的人都已经被监控住了，想来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。”
“那要多久我才能恢复正常？”这种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，委实是不太好受。
叶皎那边依旧没有给出正面回答：“我们会尽快处理，应该用不了多久。”
宋域身处在游戏当中，即便再忧心外面的情况也无能为力，还不得不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幻境当中。
幻境……宋域没有迟疑再次给叶娇发去信息：“攻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叶皎给出了具体的时间，宋域估算了一下，这一波攻击似乎就在红月，或者说红眼睛出现的时候。
“你们这个游戏的bug可能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很多。”宋域叹气，感慨自己如果还有命离开《见神》是不是应该去钻研一下后端开发的事。
从时间线上来看，他们三人被陷在这个明显不是试炼副本的地方，应该和游戏被攻击无关。但游戏被攻击很可能造成了那只红眼睛的出现。
有没有一种可能，他们可以借这波不友好的攻击，反而从bug中离开，回到正常的游戏世界里去？
“先不用解决bug了。”
宋域将自己这边的状况大致讲了一下，说实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其实也很忐忑。在游戏里困再久他都可以自我说服和外界无关，他不会真的遇到危险。
但现在危险来自外界，他却为了在游戏里找到出路，延迟修复bug的时间。这冒险的都有点不像他了。
叶皎过了一会儿，才回复：“我会转告技术人员，一旦有结果了，马上告知你。”
宋域为了不让自己后悔，暂时关闭了系统聊天界面，将注意力彻底放回幻境上。他现在只能祈祷，这一波真的能负负得正。毕竟有时候，程序这种事也是包含着玄学的。
可惜，解南石和杜安辰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几十招，那红色的眼睛也没有出现。
宋域心底烦躁不安，再次点开生活技能的技能树，上面仍然只有孤零零的两项：烹饪、卜医。
没一个能在这里派上用场的。就在宋域准备翻自己包裹时，杜安辰的剑招突然停住了。
解南石一招还没有用尽，见此剑锋一转斩入土中化掉了所有劲气。随即才蹙眉看向杜安辰：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杜安辰回过神：“是天庸都城。不过被异鬼笼罩……”
宋域此时已经小跑到两人旁边，闻言也有些惊讶：“你看到天庸出事了？”
不应该啊，这一周目天庸至今未曾遭遇过异鬼袭击。所以这幻境所见，不只是亲眼见证、亲身经历过的事情？宋域感觉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。
杜安辰点了点头，摇了摇头：“是天庸，但看起来不是现在的天庸城，我记得这条街上，没有这间铺子。”
杜安辰说着，在这片虚虚实实横无阻拦的空间里跑了起来。在宋域和解南石的眼中，是杜安辰穿过一个又一个幻境中的物件，不受任何阻滞。只是一转念便猜到，单看杜安辰的行动规矩，便发现她更像是的放肆奔跑在城池之中。
“这铺子不对，这巷子也不对。这里很像天庸，宫城、旗帜都是天庸。可这里不是现在的天庸。”杜安辰终于停下了脚步，蹙着眉，看着从自己身旁嘶吼着冲撞的异鬼，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。
宋域琢磨了许久，不是过去、也不是现在，那么就只剩下……
“是未来的天庸？”宋域和解南石的声音同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