雄县，县衙大堂。
陆茂的一句话，让大堂内的所有秦军将领顿时全都愣住。
隔了好一会儿，章邯这才霍然起身，一双虎目瞪得老大。
他那双大手静静地抓住陆茂的双臂，神色激动地对陆茂问道：“陆县令说的可是真的？”
章邯平日里使得是一杆长兵，重大三十多斤，双掌吞吐间，力气何其之大。陆茂一个文弱书生，虽然也曾经佩剑游学，但他那身体哪里和穿着十几斤盔甲，还要使三十多斤长兵器的章邯相比。
只是被章邯双臂抓住的一瞬间，陆茂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片煞白。
还是一旁的许彬看出了端倪，连忙上前将章邯双手拍开：“再捏下去，陆县令的双臂就废了。”
章邯这才知道自己一时激动，双掌用力过猛了。
陆茂得到许彬的解救，立刻离着章邯后退了两步，心有余悸的扫了章邯的双掌一眼。
“燕王想学着秦国自强，又编练了新军，这些年用蛮族俘虏跟秦国交易，大多钱财都被他换成了粮食秘密储存起来。”
“这不可能吧？”一旁的许彬提出了异议，他记得秦国官府多次下过公文，秦国的粮食只需进口，严禁出口。这些年秦国大肆收购粮食，建立储备仓库，市面上流通的粮食根本经不起大肆购买。
燕国这些年卖俘虏赚的钱财不少，如果在秦国收购了粮食，只怕会很快引起秦国官府的注意。秦王不许粮食流出国境，谁还敢违背秦王诏令。
面对许彬提出的疑问，章邯也是在一旁附和说道：“秦国现在对粮食管控很严格，各处边境都是严查铁料和粮食走私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陆茂也是点头，他接触过不少秦国的商人，知道这帮看似手眼通天的秦国商人，平日里看着一副十分厉害的样子。可真要是让他违背秦律去做事，一个个都是推三堵四，支支吾吾不敢照办。
陆茂曾经得到以为秦国商人赠送的匕首，据说那是秦国的百炼钢炼制出来的利器。除了装备秦军，一般根本无法流出。那位商人还是因为有些关系，才得了一些用边角料做出来的匕首，专门用来送人的。
陆茂虽然武艺稀疏，但其实也是爱剑之人，那匕首经过陆茂的试验，就知道这百炼钢锻造出来的武器，要比燕国自己使用的武器要强上许多。
陆茂主政雄县，这里水系发达水寇十分猖獗。陆茂在雄县组建了一支水上的武装力量，专门用来打击水寇，保护航运。
在得到秦国商人送的匕首之后，陆茂就想着借助秦国商人的力量，在秦国购买一批武器。
可陆茂好说歹说，将武器价格上翻了数倍，这位秦国商人却是死活不敢答应。陆茂想着，秦国商人那么多，总有其他人有办法。于是又找了其他来往的秦国商人求购秦国的武器。
谁知道不论是大商人还是小商人，哪怕是传闻哪家秦国公卿贵族家的商队，也一样不敢应承陆茂的这个买卖。
一位据说背后是秦国某位王公重臣的商队管事和陆茂私交不错，直接奉劝陆茂，秦王定下不许走私铁器的规矩，满秦国就谁都不敢去触犯。
不论是哪家那户的商队，只要敢走私了武器。秦王说过，不管是公卿还是贵族，甚至是秦王自己那几位成年的儿子，只要有人触犯了规矩，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商队连同背后的家族一起铲除干净。
按照那位管事的说法，尉缭子说秦王刻薄寡恩，那是一点都没假的。
满朝文武谁不知道，秦国的宗正不过是因为向草原走私了秦王规定不允许出口的铁料，被龙影衙门查出实据之后，秦王当即就命令龙影衙门杀了那位宗正满门。
那位可是秦国的公族，是秦王的未出五服的伯父。想想连赢姓公族尚且如此，底下的人谁还敢轻易违背秦王定下的规矩。
从前年开始，陆茂就听说过秦国大肆修建储备仓库，将国家税收连同丰年时朝廷从民间收购，甚至从楚国等国购买的粮食，都统统收入仓库中储备起来。
同时下达了政令，严禁任何粮食出口。
所以章邯和许彬不相信燕国可以从秦国大规模买到粮食，倒也是不奇怪。
陆茂笑着对章邯和许彬解惑道：“这其一是当年燕国贸易，收购秦国粮食的时候，秦王还没有禁止粮食出口。”
“燕国从秦国收购粮食，都是秦国禁止出口粮食之前的事。”
章邯颔首，早几年秦国确实没有禁止粮食出口的说法，燕国能够买到粮食倒也不奇怪。
一旁的许彬也是送了一口气，他的麾下这些年被分配驻扎在秦燕边境，搜查违禁商品也是许彬麾下士兵的职责之一。
他刚刚听陆茂说有秦国的粮食，就十分担心是手底下的兵将私下违背秦国的规定，让商人从秦国走私了粮食到燕国来。
现在听到是前几年的事情，倒也是庆幸自己的麾下没有犯错，否则自己可真保不住这些麾下的将士。
章邯和许彬的神情，陆茂都是看在了眼中。
看到这两位手握重兵的秦军将领都对触犯秦王规定的事情十分忌讳，就可以从侧面看出秦王在秦国的权威有多么重。就连这些常年久驻边疆的大将尚且如此，也难怪那些秦国商人当年不敢走私铁料了。
收回思绪，陆茂继续说道：“这几年，燕国朝堂在密谋着齐国的事情，所以也学着秦国当年削弱楚国的办法，用大量的钱财，大肆的收购了齐国境内的粮食。”
“虽然最终没有达到燕王的预期，像秦国收购楚国粮食那样，让齐国陷入困境。”
“可这些年储藏起来的粮食，倒也是不少的。”
陆茂这么一说完，就发现章邯和许彬这两位秦军将领的眼睛都绿了，看起来像极了自己在游学时，曾经在山林间见到的那些狼一般。
“陆县令，你快说说，燕王将收购来的粮食都放哪儿储藏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