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验？
这俩字可是有些微妙啊！
炼气十四层不同于前边十三层的修炼，反倒与筑基相似，都是有一定风险的！
甚至突破炼气十四层的风险，比筑基还更高！
毕竟这个过程牵扯到经脉，一个不慎，说不准就成废人了啊！
本来唐平听林枫前边的意思，还真以为是有机缘降临到自己头上了。
可听了这后边的解释，瞬间便像一盆冷水泼下来，那叫一个透心凉！
这种试验，那简直就是在拿前途在赌啊！
若是处境一般的底层散修，没准愿意赌上一赌。
可唐平本身在宗门内混得不差，能突破到炼气十三层，也已经是天骄水平。
他前途光明，根本没必要赌啊！
这就好比——
五千万的诱惑，问你敢不敢跟我去缅北闯。
我要是个日子都过不下去的臭乞丐，那自然愿意；
可要是个百万身家，本身就不愁吃穿的中产，那可就没必要赌这一把了。
唐平微微摇头，下意识便想在林枫正式开口之前，便直接拒绝。
倒是林枫，只看他摇头，便叹声道：“若唐师兄无意，我自然也不会强求。就当这事儿，我没跟你说过的吧。”
他变现得坦坦荡荡，唐平倒反而纠结起来。
这就好比刚刚的例子里——
中产没有赌，乞丐却赌了。
倘若乞丐赌赢了，真的轻松赚到五千万，完成阶级跃迁，一朝翻身跑中产前边去了。
那么中产内心，必然会止不住地后悔。
唐平若是不知道这事儿，本身也没想过要突破炼气十四层。
可偏偏现在知道了这事儿，这就像个疙瘩一样长在他心尖。
他怕就怕——
这真的是一次，他命里的机缘，偏偏他最终错过了！
林枫也看出唐平的纠结。
不过这种关乎命运的抉择，终究得由本人亲自决定。
他丝毫没有劝诫的想法，又寒暄几句便准备离开了。
不过最终，唐平还是一脸纠结地又叫住他。
却不是直接改了主意，而是又问：“不知这‘试验’，可有截止期限？若我中途改了主意……”
林枫秒懂唐平的意思，便解释道：“贺师兄那边，应当是最迟明晚子时一刻确定人选。”
“在那之前，若师兄后悔，随时再联系我。”
唐平郑重其事点头，甚至又鞠了一躬：“那便谢过师弟了，我再慎重考虑考虑。”
林枫点了点头，也没再多说什么，便直接闪身离开了。
他拿着翁若的玉牌，回外门打脸装逼的这一番事迹，自然很快便在外门传开了。
同时，也没逃过翁若的眼睛。
林枫丝毫没有在意，他本来就有故意做给翁若看的意思。
在这外门打了一圈脸后，他便直接又带着玉牌，去了杂役弟子聚集，王雁之所在杂务堂的方向。
彼时，王雁之刚送走鸿宗长老，整个人坐在椅子里，有种病来如山倒般的无力感。
这柳桧发展的速度，实在太快了！
快到他王家，根本来不及反应！
王雁之没想到的是——
这“柳桧”行动也够快的！
那鸿宗长老刚离开没多久。
“柳桧”本人竟亲自找到他这儿来了！
不仅如此，他手里还握着翁若大师的玉牌！
以王雁之的眼界，自然一眼认出玉牌。
再加上他可是提前听鸿宗说过，翁若可能会收柳桧为徒的消息！
彼时亲眼见到人，王雁之只越发瘫软无力！
浑身上下，哪还有一丝金丹修士该有的气度！
“欸？王执事这是怎么了？”林枫相当于是直接擅闯的待客室，语调还悠哉悠哉地，“这是身体不适？”
王雁之捏着椅子边沿的手狠狠攥紧，好半晌才稳住情绪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目光沉静地盯着林枫，好半晌，沉声冒出一句：
“你不是柳桧。”
这是一句格外坚定的陈述句。
“啧啧。”
林枫手里把玩着翁若的玉牌，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，他直接开门见山道：“我须弥戒指里，柳家带出来的东西，是被王执事你拿走了？”
“现在，执事可有物归原主的意思？”
王雁之静默片刻，便从待客桌上推过去一枚须弥戒指。
林枫扫了一眼，又笑道：“我柳家前辈的那份呢？”
王雁之脸色沉沉，但终究还是又推了枚戒指过去。
不待林枫伸手去取，他又压低声音道：“此前的事，是王家对不住柳家，对不住柳桧。”
“但我希望你想清楚——王家在六壬宗扎根多年，本身势力也不弱。”
“若你定要拼个鱼死网破，自己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；”
“但你若心胸宽阔目光长远，同意揭过那事，王家愿意给予你一定补偿。同时，整个王家，会成为你的一条人脉。”
人脉？
林枫听着这个词便想笑。
有些人觉得人脉是“处”出来的。
可很显然，真正的人脉，是用自身价值挣出来的。
若你没有价值，认识再多人，屁用没有。
若你本身有价值，即便曾经的仇人，也会主动上赶着，成为你的人脉。
就像此刻的王家。
王家态度的改变，并不是因为柳桧认识了王雁之。
而是随着“柳桧”这个身份，地位的改变，价值的改变，而跟着改变。
若柳桧真是翁若大师的弟子，多得是人上赶着成为他的人脉，王家不过其中之一。
相反，若柳桧啥也不是，王家自然不会转变，而只会想着怎么背地里解决他这个麻烦。
现实啊，就是这么现实。
林枫面上作思索状。
而王雁之看出他“报仇”的心思并不强烈后，便果断又乘胜追击：“即便你有翁若做靠山，但也终究不是翁若本人！”
“与偌大的王家为敌，你或许能赢，但也必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！”
“与其两败俱伤，合作共赢，不是更好的选择吗？”
“更何况——”王雁之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，觉得此人不是柳桧，“柳家，也不是你的柳家。”
林枫依旧避开身份的话题，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后，才意味深长地缓缓道：“王家想息事宁人，便得拿出真正息事宁人的态度。”
王雁之听到这里，才终于略松口气！
还好还好，这年轻皮囊下的神秘存在，内里还算思虑周全，目光长远！
王雁之赶忙又解释承诺：“该拿出来的‘态度’，王家一分不会差。只是我在王家身份低微，此时恐怕还得由王殿主做主。”
林枫思索着点了点头，沉思片刻后，便又笑着道：“旁的什么态度，倒也可以等着来日方长。”
“只是现下，我有件事，想得王家一句允诺。”
王雁之也没想到，这个伪装柳桧的神秘人能这么好说话。
他的情绪，已然从最初天塌了般的绝望，到现在越来越稳定。
回答林枫时，态度也丝毫不含糊：“不知前辈所言，具体是为何事？”
林枫也没直说，只是表示：“约莫就是近两天吧，六壬宗大概率要出件大事。”
“我现在的靠山，暂时只有翁若，贺骞；”
“不过搭配上全新品种的增寿丹，应该也能很快拉炼丹大殿的玉泉大师为我说话。”
“届时，掌门追究，贺家，翁若大师，玉泉大师，应当都会向着我。”
“我希望到时候，王家也能多为我说些好话。”
林枫这话说得模棱两可。
但透露出的一些信息，却足够让王雁之反复震撼！
这小子，他竟然，不仅仅是攀上了翁若，还勾搭上了小祖宗贺骞！
甚至，他他他，他竟然还能拿出增寿丹！
只要是真能为玉泉大师续命的增寿丹……
自然能够换来玉泉大师为他说话！
只是，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轰动的大事，根本丝毫没有透露！
可光看着“大事”过后，得拉出贺家，翁若大师，以及玉泉大师，一齐为他讲话。
便可推知，这小子要干的事，绝对不小！
甚至还要再找王家这样的“托”，那恐怕将是要引发众怒的事了！
“这种事，我……”王雁之语气凝重又迟疑，“我恐怕依旧无法做主。”
林枫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头：“反正要求我已经提了，王家能不能满足，便足够体现态度。”
“我也会根据王家的态度，好好考虑之后如何对待王家。”
说着，林枫又深深看了王雁之一眼，便径自离开。
他前后待了不超过半小时的时间。
只是简单几句话，让王雁之原本凝重的心情，松缓不少。
可最后留下的悬念，又让他重新，提心吊胆。
林枫离开后，王雁之直接便又去了趟内区的颂华峰，亲自找王殿主郑重面谈此事。
而这时候，一个外门弟子，手握翁若大师身份玉牌的消息，也已经在六壬宗内传开了。
林枫也又回到内区，再次御剑前往四方峰。
他这次以柳桧的身份回归四方峰，竟也引发不少人驻足围观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。
不过那热闹程度，是远不如之前使用贺骞身份就是了。
而出乎那些吃瓜群众预料的是——
林枫此番回四方峰，却并未前往炼器大殿，而是径直前往了炼丹大殿。
之前林枫隐在黑幕空间中的本体，也到过炼丹大殿。
只是始终没找到玉泉大师在哪。
这会儿就不一样了，他正大光明以柳桧的身份来，手里还握着翁若的身份玉牌。
那行事，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。
很快，便被一位弟子，带入一处洞天福地。
洞天福地并不在六壬宗内，而是通过传送阵抵达的一处特殊空间！
整个洞天福地入目便是大片的灵田药田，中有专业药童，甚至灵植师，看顾着各种珍贵药植。
而林枫被那传引弟子走过大片药田，便来到后山洞府。
玉泉大师似乎早收到消息，正在简陋的洞府中饮茶。
李玉泉，六壬宗唯一六阶炼丹师，只可惜垂垂老矣，寿元将尽。
这位老者显然便没有服用过驻颜丹之类的丹药。
整体看上去，确实符合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形象。
甚至，天元大陆炼丹师地位高高在上，导致大多炼丹师性格都有种目中无人的高傲，甚至暴躁，比如那李曜平。
但这位玉泉大师身上，却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。
相反，他整个人看上去宁静祥和，丝毫不像一位长期与火打交道的炼丹师，反倒像个晚年爱好钓鱼，心境平和的老者。
也不知是不是和他人之将死有关？
林枫打量李玉泉的时候，李玉泉也在打量他。
不过，或许也是因为人之将死，李玉泉眼神总淡淡的，有种仿佛超脱物外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冷淡与苍凉。
不过，眼神虽淡，他声音还是挺温和地，也不拐弯抹角，直接便是一句：“翁若派你来的？找我何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