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这边的治疗走上正轨。
田蔡除了一开始还要亲手指导外，后面就几乎用不上她了。
所以临近过年时候，她向医院请了假。
中医学院放寒假了，她想回靠山村一趟，年后回来要开始新项目，还不知道得忙多久。
齐院长很痛快的同意田蔡休假。
对于这姑娘，他是相当佩服的。
中医都讲究个传承，愿意将自己看家本事都掏出来教给别人的人，她是自己见过的头一个。
其他人嘴上说着愿意教，实际总得藏点私。
所以他愿意在自己最大权限内，给予田蔡更多方便。
——————
田蔡将书架上的书都装在箱子里锁好，又将药房的门锁上，之后是屋门、大门。
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去路边等车。
这时候的寒假只有两个多星期，还没有暑假长，田蔡回去也待不了太久，就没带太多东西。
一路风尘，到靠山村时候已经下午了。
好在现在这边也比之前发展好了很多，每天开往前进公社的公共汽车不止一趟，田蔡打听了时间，先去吃了个饭。
一会儿回家估计要先收拾房子，怕是没什么时间吃饭。
想到家里粮食都没有，田蔡又去供销社买了一些。
这时候天冷，村里人都待在家里很少出来，却也偶尔有三两个往别人家串门去的。
因为疗养院建在这边，村里经常有陌生人出入，乍一看到捂得严严实实的田蔡，孙艳红还以为是来看病的。
她看了一眼就转过去了，想想又觉得不对，马上又转回来，仔细看了看后一下子瞪大眼睛。
“田大夫？”
田蔡眉眼弯弯，“学林嫂子。”
“哎呦还真是你，我都一年没见着你了，今年夏天也没看你回来，最近工作挺忙吧？快快快，上我家坐会儿，顺便吃口热乎饭。”
孙艳红一确定来人是田蔡，马上热情招呼起来，上前就要拉着人去她家。
田蔡挑了挑眉，有点奇怪孙艳红的举动。
以往怎么没见这人如此大方？
奇怪归奇怪，她还是拒绝了，“今天就不过去了，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，改天一定过去啊嫂子。”
孙艳红又挽留了几句，见田蔡不为所动，只好放弃了，不过她走时再三叮嘱，“回头一定要来嫂子家坐坐啊，你余叔他们都挺想你的！”
“好。”
之后田蔡又碰到了大嘴巴刘桂花。
这也就导致很快全村人都知道田蔡回来了。
她收拾卫生时，就有好几家的婶子嫂子拿着抹布过来帮忙。
还有人拿着吃的喝的过来，推都推不掉。
高慧娟见田蔡还要推辞，赶忙上前将她胳膊拦住。
“大家伙儿也是表达表达心意，你就收着吧！”
田蔡没办法，只好收下了，心里却在盘算该拿点什么做回礼。
她这次回来轻装上阵，什么药丸子都没带，看来还是得用疗养院的药材，做一些常用的给大家送过去。
人多力量大，田蔡家很快就被收拾的焕然一新，无论是柜子还是炕都擦得干干净净，甚至还有婶子叫来了自家男人帮田蔡劈好了 一大堆柴火，又将水缸都挑满了。
锅里也烧上了热水，就连咪咪猫猫的垫子都有嫂子帮着拆洗了晾在火墙边。
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话，问问田蔡的近况，再说说这一年多村里的变化，东家长西家短的，比在家待着可有意思多了。
干完活天不过才五点多，天已经彻底黑了，大家没多待，很快就告辞离开了。
高慧娟是最后才走的，临走之前她拉着田蔡的手语重心长道：
“你跟德发说让他组织人在山里开出来片山谷种药材，咱村里不少人都跟着干了，这一年多来也挣了些钱，而且干活的都是女人们，以前他们只能跟着挣点工分，这公社没了大家心里都没底，你给指的这条道，就是让大家多了条活路。”
“大家伙儿想感激你，偏偏你又不在家，好不容易回来了，这不逮着机会就想多表示表示，你安心受着就行！”
田蔡并不觉得自己帮了多大忙，这些药材最终也都是进了制药厂，她还觉得幸亏有村里人兜底，这才让制药厂的药材不至于太过捉襟见肘呢！
“正好，我还想问问药材种的怎么样呢！”
说起这个，可没人比高慧娟更了解了，除了一开始收拾山谷的地时候男人过去帮忙了，之后可就再没有男人往那边去，都是女人们自己伺候。
“好着呢！这药材伺候起来比庄稼省事多了，该浇水浇水，该施肥施肥。
我们跟杨大夫学的，将树林里腐烂的树叶子用麻袋装回来，沤了肥撒上去，那小苗蹭蹭涨，开春大家还打算再开出来几个地方呢，也操不了多少心，不然只种这些太少了。”
田蔡点点头，这边有杨正平看着，她也没什么担心的，种几茬大家就有经验了。
已经走出院外的几个妇女们也在说着田蔡的事情。
“小田大夫看着还跟之没什么变化，她现在得有三十了吧？看着就跟那二十出头的姑娘一样水灵，也不知道结婚了没呀？”
“我觉着应该是还没找对象呢，你看她自己回来的。”
“这没结婚看着就是年轻，秀艳跟她差不多大，你看看人家，再看看秀艳，说年龄差了一轮都有人信。”
说话的人见秀艳娘没在，这才悄悄说道。
“是吧？我也发现了，就是没好意思说，前几天秀艳回来我可是看见了，好几个孩子在身边跟着，她也没时间捯饬自己。“
”你们别说那些，人家田大夫以前就好看，再说大夫会保养，还能让自己老了？”
……
等高慧娟走了，田蔡从厨房端了个盆子，倒了小半盆温水进去，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将手放在盆子正上方。
泛着淡绿色的露水哗啦啦流入水盆中。
估摸着差不多了，田蔡停下手里的动作，穿了件军大衣，拿着哨子往后院去了。
她一直走过通往北山的小桥，到了最近的那个山头上，朝着黑漆漆的大山吹响了竹哨。
一连吹了三声。
田蔡将口哨拿在手里，静静等着。
很快，她眼里就泛起了笑意。
“嗷——”
“嗷嗷——”